郗超来访的时候戴逵正在雕南瓜。事实上,他的工坊里已经满地都是雕好的南瓜,圆的长的歪的裂的,大小不一,却个个面相狰狞,或忿怒,或哀苦。也许戴逵是想磨炼技术,工坊内灯火不甚通明,烛火随着刻刀转动在堆积的扭曲面容上挑动阴影,很容易引发一些白骨露於野之类的联想。
“比起造观音像,果然还是五大明王更适合你。”郗超脱口而出,“就是不知哪家寺院敢请,落成之日我必燃指供奉。”
“醒醒,你已经是一个鬼了,哪还有什么肉身可舍的。”戴逵对这种不着边际的口嗨行为司空见惯,头也不抬地回答他,“而且我只是在雕万圣节南瓜,对明王暂时没有想法。你来有何贵干——”
“——呃,虎皮裙不错。”戴逵终于抬头看了郗超一眼之后立刻产生一种自戳双目的冲动。就你这武力值,为何要为难自己cos斗战胜佛。
郗超有点得意:“安道果然好眼光,这个虎皮可是我家祖传的好东西,还是我家刚到京口的时候,有壮士在晋陵除虎患得来的。”
所以祖传贵重物品就被你用来万圣节扮猴耍吗?戴逵不想讲话。
“所以你看,我们都准备好了,来向你讨一架南瓜马车上去玩。”
“……还有谁?”戴逵心如死灰地问。
“如果有你五表弟的话叫他自己来跟我讲话。”他突然补上一句。
“子猷和子敬单溜去了。这边都是你熟人。”郗超说,“王法护以及某会稽内史。”
“二位在门外吗?请进?”戴逵把刻刀放下了,他担心自己看到“准备好了”的王珣和谢玄的时候做出什么对无辜的南瓜不利的行为。
于是他情绪稳定地看到了一个昴日星官和一个玉兔精——尽管事实上谢玄穿的是画风迥异的花花公子兔女郎制服,戴逵还是凭借艺术家高超的感悟力看出了这三个人今年万圣节游行的换装主题。
“谢幼度,你不觉得王法护把自己打扮成一只白鸡有对令三叔阴阳怪气的意思吗?”戴逵耿直地说。
“他对佛祖发誓说只是因为他属鸡,没别的意思。我还能说什么呢。”谢玄捋着他的兔耳答道,“反正我又不信佛。”
戴逵听得直摇头,只想赶紧把这三个活宝送到人间去作妖。他从随身的匣子里掏出一个卷轴,表示有比南瓜马车更快捷的办法。奇装异服的三个鬼探头探脑:那似乎是一幅美人画。
“黑鹄,出来吧。”戴逵说。他们都没听过戴安道如此温柔的语气。
戴安道你出息了,竟然偷偷圈养小美人!
“你们眼神放尊重点,这可是琴灵。”戴逵庄重地介绍他一袭黑衣的美貌琴灵。原来黑鹄琴早已化灵,只是当年在武陵王面前一怒之下摔碎了本体之后不得现形。戴逵为他画像之后迟迟不得点睛,直到在地下等来了顾恺之,点睛之后琴灵才又有了凭依之形。
琴灵心思单纯,对奇装异服没有任何不适,简洁地行了礼之后就变成了一只巨大的黑天鹅。郗猴超、王鸡珣和谢兔玄快乐地登上黑天鹅的后背。黑天鹅抖了抖翅膀,和乘客一起缩成了正常大小,从窗口飞走了。
多年以后,温峤才明白他在牛渚拿犀角点亮的是一场他不该看到的万圣节游行,他莽撞的干预提前敲响了午夜的钟声,而那些小鬼的南瓜马车还没准备好,场面一度十分混乱。而现在他可以从容地在梦幻的疆界任意观赏,再也不用担心牙疼。
“这些我认得,上个月才又看了遍西游记!”温峤乐呵呵地喝了杯苹果酒。
“咦,这个孙行者怎么拿着我的玉镜台?”
誰がその鐘を鳴らすのか?
这个戴逵致敬只狼佛雕师(x)
超属猴,羯属兔,瓜属鸡
“戴逵心如死灰”是一句北极冷笑话,灰姑娘的“灰”(cendre, cinder)象征羞辱与苦修
孙悟空在西游记里喻“心猿”。只狼里佛雕师(只猿)-怨恨鬼-只狼的对应关系非常戳我,但是我不想搞严肃文学()
最后强行拉温太真出场是为了凑“身是菩提树,心如明镜台”
“千经万典,也只是修心。”——西游记第八十五回 “心猿妒木母 魔主计吞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