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兰生最近有两个难题，一是乐无异送他的两张台球馆体验券不知道找谁去好，二是欧阳少恭老毛病发作赖在家里怎么都不肯出门，再这样下去不知道哪天就又要开始琢磨去当蓬莱的永恒之主了。这天晴光正好，谈生意出差回来的方兰生看到歪在沙发上玩手机玩得头也不抬的欧阳少恭，看了一眼他电脑文档里码到一半的混饭软文——题曰“论养生”——和厨房里啃了一半的披萨，一气之下急中生智决定拖也要把欧阳少恭拖出去把那两张台球券给消费了，一举消灭两大烦恼。

为了让这事更靠谱一点，方兰生给尹千觞打了二十六个电话，想借他的面子组织一下活动，以提高欧阳少恭的出门意愿值。

尹千觞回话了：“喂？我在准噶尔盆地自驾呢沙湾的大盘鸡真好吃啊哈哈哈哈找我什么事？”

“没事，祝你玩得开心。”方兰生挂掉了电话。

出来挽救局面的还是乐无异。与方兰生电话交流之后他思考了三秒，认为他师父的面子可以挪得动欧阳少恭。方兰生立刻表示感激涕零，乐无异一个自我感动就满口答应了下来，然而放下电话，他突然意识到让谢衣出门本身也是一道难题。

他决定登门向师父请愿。

“无异你来吧，我在家的，嗯，别来太早，为师准备洗个头。”谢衣歪着脖子夹着手机说，手里的建筑模型仍没有放下。

于是乐无异看了看表，决定去超市买点菜回来做个带造型的爱心便当然后再给他师父拎去，预计不堵车的话到谢衣家时他刚刚弄好头发，就可以边吃边谈了。

事情的进展出乎乐无异的意料。首先，路上堵得一塌糊涂，他担心地打了好几个电话跟谢衣说要迟到。其次，谢衣没接电话，说明他还在洗头，实际上他到谢衣家时他敬爱的老师还没收拾停当，听到敲门声几乎要倒履相迎。再次，谢衣听说了他们的安排，赞许地捋着乐无异的呆毛表示我早就想见见欧阳先生，然后从柜子里摸出一盘限量版的《榣山遗韵》专辑说打算要个签名。

然而为什么是打台球？面对笑成一朵八重樱的乐无异，谢衣只当是欧阳先生有这么个他觉得不科学的爱好，没有多问。

然后他放下了没做完的模型，研究了一晚上如何打台球，画了一打轨迹示意图。

谢衣前一天晚上准备得很辛苦，不过谢衣没有迟到。

欧阳少恭也没有，尽管他因为太长时间没出门，走在路上觉得有点懵。

二人客客气气地把对方让进球馆，然后陷入沉思。继而……就着球杆的材质展开了关于木材的热烈讨论，一见如故。

“没想到欧阳先生也这么懂建材。”

“谢先生过奖，在下实在是活得太久了，只要不是太新鲜的事物比如打台球，多少都懂些。何况我还想过徒手造一个乌托邦这样的事，也是脚踏实地研究过物质基础的。”

“原来如此，谢某也曾想徒手开辟一个世外桃源呢！”

一下午过去了。

“哎等等，欧阳先生你说你不太懂台球？”

“是啊，我室友坚持让我把这儿的赠券给用掉，所以……”

“太好了，其实我也没打过。”

然而临走前他们还是觉得，来都来了，不试试是不对的，于是潇洒地对战了几局，全程保持微笑，像专业选手一样没有一句废话。

“借来的身体果然还是不太好用。”最后欧阳少恭说。

“看来还是我们人工智能有前途。”谢衣觉得昨晚的图纸没有白画。

“下次见面，可以找个更有趣的地方。”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