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花果

一把甘蔗渣 2014-11-14


0.


大魏名士夏侯玄有一回在洛阳城郊漫步的时候,饿了,看见路旁有一棵无花果树,树上有叶子,就往那里去,或者在树上可以找到什么。到了树下,竟找不着什么,不过是有叶子,因为不是收果子的时候。夏侯玄就对树说:从今以后,永没有人吃你的果子。他的仆从也听见了,后来他们从那里经过,看见那树连根都枯干了。



1.


仆从们没法看见的是,无花果树枯干的那天早上,夏侯玄从不安的睡梦中醒来,发现自己变成了一个女人,而躺在身边的,是自己的妹夫司马师。

夏侯玄最为世人称道的优点就是在任何时候都很淡定,此时也不例外。他起床照照镜子,果然看见了妹妹的脸。



2.


司马师发觉夫人变得有些奇怪。比如有些时候做起针线明显地懈怠,这倒也没什么,只是同时房中术却大为长进。他对此未作评论,心想媛容大概是向府里的老妈子讨教了什么生男孩的偏方。



3.


四聪八达又一次愉快地宴饮,何晏敲着果盘说太初能通天下之志,子元能成天下之务。司马师向夏侯玄望去,见他似喜非喜地端着杯盏,努力想自顾自饮酒,却忍不住偷眼瞧了瞧自己,目光像飞鸟般移开。何晏接着说了什么引得众人笑他狂妄,二人却都没听到。



4.


司马师陪夫人小酌,把宴会上那些饶舌话学给夏侯徽听,没料到她一杯酒下肚,接出了连珠的俏皮话来,反把司马师逗得直笑。夏侯兄妹真是像啊,司马师笑着想,而且居然越来越像。



5.


而向父亲提起夏侯兄妹很像的问题时,司马师已经笑不出来了。天子那道集体罢官的诏书下来之后,他就再没见过夏侯玄,但看着夫人日渐忧虑的目光,他总能轻易想象出那人会有的表情。

司马懿只是说,你和媛容都消瘦了,这却不好。



6.


夏侯徽难得地显出犹豫之色,终于开口。

“夫君,我听下人闲聊,说西域竟有夫妇颠倒神魂,寄身对方之事。”

司马师凝视着她,继而微笑。

“是么,我似乎也有耳闻。”

“夫君相信?”

司马师环住她的肩,附在她耳边说:“唯其荒谬,吾信弥笃。”



7.


毒是张春华准备的,她本想直接替儿子动手,但司马师坚持要自己来。

夏侯徽盯着盘中的无花果,若有所思。

或许我不该诅咒那棵树……然而媛容何辜?



8.


嘉平六年,面对真正的死亡,夏侯玄心中已再无波澜。他已经被司马师杀死过一次,而无花果带走了媛容。

最后看到的是蓝得发白的天。世上怎会有无花的果,那不过是一个毁灭的隐喻。




灵感来自某篇阿瞒魂穿唐夫人的曹荀文。

顺说其实那时候无花果树还没传入中原,细节什么的不要在意【。